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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*雪
 
 
 我想把那些冰凌,一根根
 掰断,整整齐齐插在你的周围
 当你走在雪地上时。
 这样,你就被困住了,在雪地中央。
 阳光照着,冰凌闪烁。冻结了
 很久很久的寂静
 和眼缝间停住的光明
 噢,多么完美啊,生活:死亡
 像一阵回旋的风
 刮起来雪粉,落在你的眼睛边缘。
 
 
 
 
 *非常
 
 
 想一个人像徒步:带上水,一些负重
 孤单单地行进,在热气强盛的时候
 疲倦则成为坚持的一部分。
 想一个人像负责
 把未来的事物擦亮:
 空旷的暑天,扭曲的空气
 远处的沥青路上
 跳跃着光。
 想一个人像什么
 也不在想:太阳金黄的句号
 火红的句号,在上面,在前方。
 
 
 
 
 *年夜
 
 
 红红的两支大蜡烛,在堂前
 静静地燃烧,一家人围坐火盆边
 夜话:没有电视机,没有电灯,没有电。
 一九九零年前后,只有夜晚的黑暗深厚的寂静
 时而能听见门外的几声犬吠
 甚至阁楼上面家鼠跑过的声音。
 一个大家庭,十几口人,住在同一座
 瓦屋里。屋外空旷,屋里热闹,隆重节日的氛围
 让我感到浓浓温暖的睡意。
 那个时候的年岁,仿佛神龛上供着的水果
 让我眼馋,渴望第二天,从它那里得到满足。
 
 
 
 
 
 *大词查查
 
 
 故乡寂静又响亮的时候
 在六月的正午,阳光热烈
 那里有着荷花池,稻田,还有一些鸟
 有时是喜鹊,到处
 查查叫着,无穷地回响。
 风轻轻吹动,荷花池和稻田,香气萦回。
 常常,回忆是一面破碎的镜子
 那光阴,在灰尘和裂缝后面
 那暗处的查查之声
 将我们的生命,远远超越。
 
 
 
 
 *一句话说到一半听见咔嚓
 
 
 人生第一张照片,小时候看过
 我隐约记得。但拍摄时情景,我不记得。
 那是周岁的我,裸着小身体
 坐在脸盆里。
 肥嘟嘟的小手,抓着盆沿
 冲着相机好奇地看着。
 据我母亲说,她当时正跟我说着话
 吸引我的注意力
 去看着前方。
 那张照片现在找不到了。
 她说了什么,我和她都不知道。
 只偶尔
 她骄傲地回忆起那时的我:
 又白又胖,眼睛大大的,笑起来
 就露出小酒窝。
 快四十年了,我对那一切
 感到难以置信起来。
 只能用这些词语对那个时候
 并不清晰的我拍个照,正像他根本看不到
 相机的后面是些什么。
 
 
 
 
 *众人熙熙
 
 思念,像提前天黑。像节日
 别人拥挤在街灯下走过。
 烟花和炮仗,彩饰和红联,大地冒出烟雾
 面目多得像缓慢的悲伤和模糊的念头。
 孤独这个小东西,是后来的寿命增长而精力衰减
 疲倦的记忆空获生活未表达的,零碎的语言
 从一个深深的喉咙里,汲取热气
 满是空洞洞的内容:思念。
 
 
 
 
 *新世纪
 
 
 我要从地图上找一个人
 从那街景里,尽管她可能被打上马赛克
 那里的时间已经更新到2020年
 所有人一动不动,等待着我寻找的目光过去。
 那里几乎有一个完整的世界
 它或许可以命名为:遗忘。
 只是我能反悔,在生活的仪式结束后。
 这样 的 静 止 这样无声的亲密,包围着一个个
 日子,我的执着
 仿佛来自远方,像是别人的。
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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